19 ?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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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同學評價欄：【完全是天使。】◎
凝視深淵者, 深淵也凝視著她。長久與惡龍搏鬥，自身亦成惡龍。
李心艾精神壓力很大，她扮演的偵探在追查犯人的過程中, 被不無親昵地戲弄, 總好像還留了情絲，努力也抓不住他的衣角, 時不時在下雨天的街道隔街對望。
又看了很多屍體和聽了故事。最後甚至被懷疑自己就是犯人, 她自己也開始困惑了，她真正的過去是對誰都不能說的, 證人也遠在千裏之外。
只有李心艾一個人記得並查明真相。
那，是不是，自己才是病人呢？自己的記憶都是假的。
自己既然這麽可疑，都被警方懷疑了, 自然自己就是有罪的了。
一般不至於這樣, 但李心艾在和殺手的交流中, 有點被他催眠了——說話的方式，布置場景的元素、慢慢, 慢慢在身邊搖的手指。
和最重要的，他身上的氣息。
李心艾當然不會喝他給的東西, 交換茶杯都不會，辦公室裏如果有熏香她也會屏住呼吸。
但如果是他身上淡淡的，像非洲野性古老氣息的熏香，近距離就很難抑制住不吸入。
那感覺很適合他啊，香氣中蘊含著血腥味, 而且熏香這種, 在他衣服上, 他是親身接觸。
如果她都會中招, 那他早被毒死了。
可他確實下在那裏，就在來赴會前，精心灑在襯衫上。還是基督山伯爵那個故事。他早前做過毒物訓練。貼身接觸也不會有事。
不如說只會讓他熏熏然。更加陶醉。
而對李心艾，這毒只是聞到，就足夠影響她了。
這種訓練是專門為了李心艾準備的。
在那之前，他殺人殺得很精準，磨得鋥亮的小刀，一下刺入人的心臟，沒有多餘的動作。
同樣的小刀他買了整整一箱。因為連環殺人事件，廠家都快倒閉了。
而為了她，他有閑心做訓練，像參加宴會一樣精心準備——而她也確實中招了。
李心艾當然就被影響了。
她本來也不是完全走在正道上的偵探，為了追查有很多手段，像黑色電影裏的主角。
逐漸和犯人同化，一個人淩晨三點在工作室裏，不開燈，坐在沙發上發呆。
茶幾上，裝了一半酒的玻璃杯，反射窗外的燈光，黃色的光暈，照亮她的手。
還有李心艾在洗手間裏，呆呆的，狹小的洗手間，臺架用的是深綠色，讓人想到精神病院的制服。
燈光從上面灑在李心艾頭頂，照得她下巴特別細瘦，臉特別蒼白。
她精神狀態不好，顯而易見。
而她深深的眼睛盯著鏡子，頭發淩亂。
偵探伸手，按自己的臉。
手掌往下滑動，帶下來幾根發絲。
她毫無預兆地哭出來。
就是那次，李心艾和導演又吵架了。
他又在折磨她，狹小的衛生間布景裏，李心艾把毛巾往導演的方向扔。
她沒有顧及到【不可以傷害他】，扔毛巾，單純是因為那個最順手，因為下一步她開始扔櫃臺上的瓶瓶罐罐了。攝像助理趕緊上來攔。
一個小玻璃瓶蹭著導演的額角飛出去，第二個緊隨其後，砸中之前只是蹭到的地方。
玻璃瓶落到地上炸成碎片，裏面的乳液發出聲音往外流，劇組沒有人敢說話。
導演捂著出血的額角。
再往旁邊偏一點，砸中太陽穴，會出大事。
他用還幹凈的毛巾捂住那塊，說“我去清理一下。”
暫時離開衛生間。
李心艾覺得神清氣爽。
她在游戲界面選了【拿東西扔他】，結果壓力降低了，自控提高了！！
和導演在一起時，他把她當道具，自控沒有提高過。
現在她總算不是快要崩潰了。壓力條變成了紫色。
她心情很良好地繼續和他拍戲（導演說去處理一下，就真的只是去處理一下，不流血了，傷口還紅腫，就繼續拍）
他以前被她用膝蓋撞掉牙齒。
也是面不改色，說繼續的來著。
那之後又發生過很多次。
連攝像組人員都嘆為觀止，直言沒有見過這樣的導演與女演員。
“相互折磨，完全是相互折磨。”
如果說其他劇組，是攜手並進。
到了那兩人，完全是在一條狹小的路上，下面就流著巖漿，並且沒有護欄，揪著對方的頭發，互相踢打（主要是李心艾在踢打，但導演只要存在，就會給她造成持續魔法傷害）
跌跌撞撞往前，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但這樣互相折磨，做出的成品竟然是完美的。
李心艾在劇組很少睡覺，導演一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一小時，就這樣拍了三個星期，每天看他通紅的眼睛，李心艾都懷疑他會猝死。
以前油畫美少年的形象蕩然無存，說到底，二十多歲還能稱之為美少年嗎？
而李心艾一天的睡眠時間也在三，四個小時之間徘徊，疲憊值的槽就沒有從紫色下去過，經常是代表危險的粉紅。
疲憊值滿了後，壓力值就會漲得飛快。
導致她時不時就要痛揍導演一頓，可能也沒有一頓那麽多，
但至少也是一下，每天都有一下，來發洩壓力。才能夠繼續。
回到家，呼一口氣，直接倒在玄關入睡。
什麽卸妝啊保養啊，都沒有這回事，衣服都不換的。
都是後來在化妝室裏呼呼大睡的時候，化妝師幫她上的護膚品。
這樣子高壓，都讓其他劇組人員認為，如果這樣子還不能成功，那麽他們也不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實在是太卷了，她們不是之前一窮二白的人啊，兩個人都有很深厚的積累。
李心艾離真正的大明星，可能就差一個獎杯。
目標是游戲裏的大獎，唉，自己說，真不好意思，其實就是奧斯卡啦！
論藝術性的話，可能是歐洲三大要好一些，但不管是屏幕前的李心艾還是中國國民。
都更認奧斯卡。公關費都花了五百萬。美元。
驚悚片題材，拿奧斯卡其實也不算是沒有先例。兩人的名聲都開始瘋狂upupup，只要這個獎杯到手，李心艾稱號欄的【類型片演員】就可以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奧斯卡影後】！
屏幕前李心艾簡直要雙手合十，上輩子好像真的沒拿到過。
有了這個，這局的評分會很高的。
沒有到手。
啊。沒有到手。
那我公關費是打了水漂了嗎？她睜大眼睛，簡直想讓公司把錢還回來。
但這部電影商業上是大賺特賺，席卷全球，並且因為是驚悚片的題材，還是抓壞人這麽經典的故事，所以也進了中國的院線。
大家又在屏幕上見到了李心艾。
蒼白，淋了水，發抖，眼睛幽深，凝視著攝像頭。她說話好像鬼魂在悠悠嘆息。
“風情萬種啊。”一個走出影院的觀眾感慨。
他正在被午夜場的記者攔住采訪。
這句話後續出現在幾乎所有關於這部電影的新聞稿中。
李心艾的魅力算是被蓋了章了。
區別於現在所有女演員的，幽深的魅力。
那就可以繼續拍，沒有追加投入的廠商都後悔死了，大家現在已經對導演和李心艾的持續合作見怪不怪了
“就是有那種類型的導演吧。”
“黑澤明也經常用同樣的班底。”
他們相信導演首先是愛上了作為女演員的李心艾。再也不說他戀愛腦和假公濟私了。
導演不斷拍她，挖掘出她每一面的美，這就是他攝影的主題。這種美也是藝術性的，很難說能不能被所有大眾接受。
《農神食子》也是藝術品啊，但大家看著，不會覺得裏面的人漂亮吧。
導演拍李心艾的很多鏡頭，簡直讓人沒法忍受，從上往下打光，攝像頭從下往上拍。
換一個人來就是災難現場，慶幸的是他沒對李心艾說“你能不能普通一點”之類的話。魅力值滿值的意思就是普通不了，不管從什麽角度拍她都是美的。
正因如此，導演在深入挖掘人性的時候才像是開采鉆石，每個切面都閃爍著光澤，換一個人早就被觀眾抵制了。
他還可以接著挖掘下去，在導演的拍攝中，李心艾基本都是被害者，很神經質，還會加害他人，這可能就是他心目中她的形象吧。
#
在下一部片裏面。
歷史傳記片。奧斯卡很愛這種題材，李心艾演一個有名的【惡女】。
毒害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丈夫和父親，與兒子□□，並試圖謀害他得到權利。
有很多情人，為其中的某一任傾倒，卻眼睜睜看著他因為‘與王太後私通’被拖出去殺掉。
把女兒幽禁起來在高塔上十幾年，沒去看她一眼。
“感覺是很多童話裏【王後】的原型啊。”
導演卻把她拍得像受害者，倒沒有一個真正的‘罪魁禍首’逼著她做事啦，但她總是很茫然的樣子。
甚至中間被叛軍包圍，她坐在沙地上，著華服，黑發蜿蜒下來鋪在雪白的肩頸上，眼神也還是模糊的。
不具體看著某個人，像霧氣。
那次叛亂沒有詳細說。非常突如其來！
只是大概表示在她們的勾心鬥角、和鄰國的鬥爭之外，不管是哪邊國家都民不聊生。
像用華貴掛毯裝飾的宮廷，突然撕開一角，原來墻面早就裂了，外面正燃著大火。
裏面的人卻渾然不覺，他們跟李心艾一樣茫然，靜靜註視著外面。
叛亂還是被鎮壓下來，這一節總體五分鐘不到，然後李心艾又回到宮廷裏去。
有外交、政治、權利鬥爭要讓她擔心。
但看到這個的人，就不會奇怪最後她的悲劇了。
她沒有被自己的兒子殺死，國王甚至死在她前面，她是被憤怒的群眾押上囚車，被關押，在法庭接受了屈辱的判決，然後上斷頭臺的。
李心艾覺得這其中有點宿命論，實際上，其他人拍這個角色，都是把她作為革命的小配角——美艷、惡毒、高貴，被推上斷頭臺。
只有導演長篇拍她，重點還不在【艷史】而是在權利鬥爭！
鬥爭有什麽用啊。那個王朝是註定被推翻的。
感覺導演在從高處俯瞰這部電影，像真人擺弄桌子上的玩具宮殿，她們做得一切都很虛無。
但導演還認真拍了這麽一部片子才是最可笑的。這是他的行為藝術吧。他是不是覺得她也該上斷頭臺啊？
李心艾很難維持他要的那種【空茫的眼神】，大哥她只繼承了演技百分之十，哪裏拿得出奧斯卡影後的水準！
但她確實作為現代人，甚至作為玩家，游離在劇本之外，又確實參與在其中。
如果說王太後玩的權利游戲空虛無意義，她在游戲裏忍受導演的折磨，一樣無意義，要換算再換算才能變成現實中李心艾要的資源。
可她現在實在沒什麽其他事好做。
李心艾打起精神，那就拍唄，壓力值十年如一日的狂漲，她在紫色時松一口氣，一上升到粉紅色【你快要精神崩潰】就開始毫不留情地痛打導演。
真的扇他巴掌。
莫名其妙打人不太好，但只要和導演共事一天他就一定能做出傻x事來！
當然不是在劇組，休息的間隙，李心艾深呼吸，扯著他的領子來到洗手間，然後爆發。
現在大家都不太去洗手間了。
好萊塢可能很開放，但他們幹的可比【在洗手間做/愛】過分多了。
導演一般就垂著頭，默默接受。他是下午，一邊臉頰紅腫，嘴角出血，也能面不改色繼續工作的人。
他應該是覺得這樣能讓李心艾正常工作吧。
當然，導演也不是對誰都會這樣的，前面有說他連準罪犯都拉來當演員，但如果對方要把情緒發洩到他身上，他就會覺得‘太麻煩’而把ta趕出去。
而劇組裏的其他人完全提心吊膽。
不過李心艾之後告訴他們，還有更過分的。
她罷演了。
壓力值已經沒法看了，心情downdowndown，李心艾還不想這個檔這麽快就進精神病院。
什麽療養院，說得好聽，不就是精神病院嗎。
那天那場戲，她靜靜站在木臺後，接受審判，被說自己強/奸了她八歲大的幼子。
而她只是默默的接受著，等待哪怕早一秒鐘也好的死刑臺判決。
那一幕造成的精神壓力太大，尤其導演見鬼的真的帶來一個八歲小孩！
李心艾在木臺後站不下去了，她兩只手撐著臺面，眼神放空，做出一個舉手投降的姿勢。
攝像師驚詫地看著她。
李心艾轉頭看導演，她說我不拍了。
導演看她。
按李心艾經驗，這b崽子很快要拿合同出來了，李心艾迅速改口，在輸入框打，“今天沒法拍。”
“嗯，讓我休息一天吧，一天後我會調整好狀態的。應該。”
她說完就直直看向導演，這方面還是給他尊重，導演說可以離開才會離開（話雖如此，會提出這種要求的女演員，很難被認為對導演有什麽尊重）。
謝安看她，這周目之前，李心艾沒有對他顯示出那種傾向，不過他可能發現了什麽。
他很困惑，說“你很恨我嗎？”
旁邊的人恨不得沒有耳朵。
“啊？”李心艾的表現就現實多了。
比較起來導演比較像戀愛腦，在劇組說這個，會讓工作夥伴們都很尷尬。
她說“沒有啊。”
上周目才可能恨他，這周目，“我只是討厭你而已。”
導演楞住。
大家都楞住。李心艾對他們點點頭，還穿著戲服就走開了。
她穿著那身，也能找到男人的嘛。
#
李心艾後來想了想，上周目之所以那樣，是因為她表現出自己混蛋一面表現得太晚了！
求婚後才出軌你不是肯定挨罵。
導演也莫名其妙，嗯，因為【好感度滿值】，不和她離婚。這麽想想他也挺慘的。
被游戲操控的數據。
這周目已經到了必須【調整心情】的時候，她就把這一幕暴/露出去，那導演也不至於和她表白了！
想到就做，做的真是輕松愉快。
在瑪麗的幫助下，依舊沒有被註意的找了兩個男人，搞了三次，把壓力值壓到黃色接近深綠，李心艾笑著和瑪麗告別。
她被瑪麗開車送回家。
什麽？這周目明明連經紀人都沒有，瑪麗是怎麽遇見的？
她就是上部電影那個幕後黑手戀姐癖妹妹啊。
在好萊塢混出頭了，就很容易和瑪麗合作。
李心艾這周目都演那種！爆米花片子了，瑪麗這個文藝少女還是迷她迷得死去活來。
說“喜歡你的每一部電影。”
這算出軌吧，李心艾回去卻松了一口氣。
導演站在門口附近等她，車子掠過他開進去，透過車窗看見他一直在看她。
他一定等了很久、很久了，說到底他會在外面站那麽久就很怪，大家都看他，他不喜歡人群。
從他臉上的神情，李心艾知道，他一定知道她去幹什麽了。
#
電影上映時李心艾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是二十六？放映期橫跨年尾年初。
公關費翻倍了，拿個奧斯卡，就不一樣了。
真的拿了。
網上也有罵的，但總體來說【實至名歸】。
李心艾走上了頒獎臺，“嗯，謝謝。”
公司當然給她準備了稿子，好長一段，雙語的，她是第一個登上這個位置的華人女演員，反正在游戲裏是。
要先用中文講一遍，再用英語，著重感謝和她合作的公司和業內知名人士。
不過李心艾這是在玩游戲啊！
有選項說【按稿子讀】，她選【自由發揮】，在對話框上輸。
“很痛苦，但是謝謝。”
李心艾單手拿著獎杯，揮舞。“主要是感謝我自己。”
觀眾目瞪口呆。
#
李心艾被說太狂了，當然！
第二天新聞出來名聲下降30點，但名氣上升了，畢竟拿了奧斯卡嘛。
而且她二十幾歲，又是個，嗯，非常有魅力的女生，所以狂妄一下也好。
很多人仰著頭，期盼她狂妄過度掉下來，在她掉下來前，會拼命吹捧她。
李心艾覺得這周目前期不順，但到同樣的時間點，真是超過上周目太多——成就都差不多，精神狀態真穩定！
她是擺爛了，不準備做賢妻良母，或者試圖吻合乙女游戲的【健康戀愛關系】了。
就很爽。
導演還是向她表白了。
他說“我還是喜歡你。”
這家夥！看出來李心艾之前做的努力了。
“嗯？可以嗎？”李心艾說。“我一定會讓你很痛苦的。”
她此時已經放下心，這周目【李心艾】沒把導演當精神寄托，她把他當【機械降神】，總之只要聽他的話一直走下去就能成功了，不管其他人再怎麽說都一樣。
【李心艾】和導演是綁定在一起的，如果他突然結婚了或者用其他的女演員，她反而會精神緊張。
她在片場都可以痛打他——說真的，如果不是游戲沒那個屬性，李心艾【施虐狂】的特質都要跳出來了。
在一起沒什麽不好啊，很好的，能找更多樂子。
“但是。”李心艾說，“我們不能結婚，也不要對外面說正式交往。”
不然【李心艾】會被罵死的。
其實她現在幹的事也很人渣。但導演竟然眼睛發亮。
對他來說把愛說出口，就沒指望過回應。
他每呼吸一次，眼睛裏就多潛伏一些光點。
李心艾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她說：“然後我也不會為了你改變自己的。嗯。”
也不用說得那麽明白吧。
導演點頭。
這人應該沒指望交往後，再改變李心艾，他知道她是什麽人。
就是說比起吃到只給他一點的糖果，沒有糖肯定更慘啊。
李心艾點頭，說：“好，OK，那就成交。”
deal。
然後？然後李心艾都快被罵死了，謝安不幹工作的場合，不管是公開還是私下，都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他根本不管媒體的，一般也沒有媒體拍他。
導演不在人前是一回事，還有公司會公關掉他的新聞。但李心艾的價值很高，公關費用不管用，關於她的都是大新聞，閃光燈就連連拍。
兩人之間，是李心艾知道導演喜歡她，李心艾也說了她喜歡導演，游戲女主角只能說這話！
但他們沒法交往，至少沒法對外宣布正式交往，更別提結婚。
游戲女主角是可以說這種話的，因為兩人現在的公眾人物身份，要考慮更多。
這放在游戲裏面，是長長的，很虐的潛伏期，【為了彼此的事業做犧牲。】《真相是假》。
搞不好最後還要女主角忍無可忍，說“我很累”，來個追妻火葬場。
但李心艾真的爽飛了！
只要不爆出新聞，【李心艾】的心情值就不會下降太多。
也可以繼續使用那種解壓方式，唯一的缺點是有時會跳出【內心不安】的buff。壓力上升，心情下降。
唉，游戲裏的畢竟也是她自己，不把導演當做游戲人物，當現實中被她吊著的人，當然會不安啊。
李心艾發現自己還是很有原則的，真是甜蜜的苦惱。
對，就是吊著他。
這是圈裏的一致意見，後來延續到圈外了。
導演當然沒有說“我喜歡她。”在公開場合，那他不成腦癱了。這就是逼迫李心艾就範啊。導演就是經常跟著她，偶爾接受采訪。他自己電影的宣傳都不跑，問問題永遠不回答，連時代雜志的采訪都推了。
但說起李心艾的話題就滔滔不絕。
他說：“李心艾是很好的女演員啊。”
“最出色，最優秀的……”眼神發亮，“對我來說。”
采訪視頻流出，莫名其妙火了，網友說他眼睛裏都有光。
而李心艾可能確實是很出色的女演員，這點沒得黑，看她出道以來的履歷，【簡直是藝術家。】
但值不值得導演這麽喜歡呢？又要打個問號了。
【在私德上還是有點，有點……】
【你想說私生活吧，幹嘛要討論演員的私生活？】
【李心艾】很會玩，很愛玩，屏幕前的她只是點點點，不知道游戲裏的她具體是怎麽做的，後來瑪麗帶著她，連那種聚會都去過了，除了不玩毒/品，s/m，其他的都玩過了。
精神值相當穩定，瑪麗來接她，李心艾上車之前，就會對導演揮手說再見。
這一幕被拍下來，掀起軒然大波，業內也對李心艾頗有微詞。
之前知道兩人之間有點那個，但這是第一次擺在臺面上來。
甚至公司裏的人都找李心艾談話了，突發事件界面是李心艾坐在辦公室裏，她可以操作後，做的第一個動作是對他們豎中指，說piss off。滾。
關你們什麽事？
其實就算是導演表白之後，拍起電影來，他傻x操作還是一套一套的。
但這周目李心艾又沒依賴他，所以可以接受。
她覺得就算跟他正式交往，也必須得找個辦法把壓力值降下去，不然遲早得進精神病院。
那些高管表現得多麽痛心疾首，一時間竟然都講起道德來了！
實際上，他們跟導演交往的第一天，肯定就要出軌。
導演喜歡她啊。表現的特別特別明顯，李心艾不喜歡他，也表現的特別明顯。
準確來說是微笑著，感覺他湊過來對自己也有好處，所以不推開。
這就叫吊著他啊！
網友們痛心疾首，罵都罵過三輪了，主要是國內網友。
不過李心艾死性不改，她一部電影六七個月才能上線。到時候誰還管緋聞啊？
又不上電視劇不上綜藝，她代言的品牌，莫名其妙的……這種新聞，反而【提升了她在目標群眾中的形象。】
也不算她違約。所以就是don't care。
罵都罵累了。
導演死性不改，每次提起李心艾就微笑，說“第一部電影就遇見她，和她合作，真的是太好了。”
【他說到李心艾就會笑哎。】
且十年如一日，拍李心艾做主角的電影。
都不是女主角哦，是電影的絕對主角。
網友吐槽【都第八部了，平均一步兩小時，十六個小時，我一口氣看下來，看都看膩了，他拍了多少年了？】
【對其他演員看都不看一眼。】
哪怕是李心艾壓力最大的時候，真的不能拍戲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
【他寧願拍非洲動物的紀錄片，都不讓其他人當主角。】
罵李心艾的一開始是路人，後來多了很多其他明星的粉絲，【你占用資源了懂不懂？】
還有【為什麽導演那麽容易被pua啊？】
【能不能清醒一點。】
【腦殘。】
哀其不幸，恨其不爭，最後反噬，反過來罵導演【舔狗。】
主要是國內的男的罵。
【……一般不都是導演潛規則出軌女演員嗎？】
你這樣搞得我們很難做好不好？形成了對比。
但是，說一萬遍，這畢竟是別人的事。
後來提起來就是【尊重祝福】了。
有陰暗的人，會說，【導演以後提不動攝像機了，肯定會被李心艾丟掉。】
這樣子，李心艾還是進了療養院。
她對此沒什麽好說，磨損過度了嘛。
有次沒好好看壓力槽就是這樣子，拍導演的電影一直都是走鋼絲。
她對療養院是老熟人了。在那之前就和瑪麗說過，自己有天會住在“有花園，有湖泊，有草坪，有白色柵欄的地方。”
當時瑪麗還笑，覺得“莊園裝修成那樣子，很夢幻啊。”心艾還像小孩子呢。
後來瑪麗來療養院探望她，直接就哭了。
面板裏瑪麗對導演的好感度是負六十，都到痛恨了。
上周目【李心艾】對導演都沒這樣呢！
導演過來看她，今年李心艾二十八歲，接近游戲結算的三十歲了。
對女演員來說，不，對所有演員來說，她都是要到頂了。
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她，都會提起她，都至少看過一部她的電影。
可能之後她的統治力會衰退，但再過二十年，回憶起那個時間點，她就是那個時代的一張名片。
“這些都要感謝你。”李心艾說，她也不是不感激的啦。把導演當攻略對象才會覺得他神經病，但如果當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為她做這麽多，【李心艾】遇上他，完全上輩子燒高香。
她把他當陌生人，一個游戲自動提供的作弊插件才可以這麽說。
不知道導演有沒有理解這一點，他的眼睛閃動一下，裏面折射出痛苦。
進精神病院後，李心艾可以在對話框輸入游戲相關的事情了。他們把這當做她的幻想，但幻想中也反映了她心中的現實。
導演這一年半在非洲拍獅子，大象遷徙，和鴕鳥。
電視上見他稍微黑了一點，現實中竟然一如既往白皙。
很安靜的樣子，坐在湖邊，好像隨時都會消失的美少年。
兩只手一起包住李心艾的手。
他看起來很困擾，如果先看他，可能以為他才是病人。
兩個人不怎麽說話，也沒什麽好說的，基本沒有共同話題。
以前一起拍戲還能聊聊劇組，現在聽導演講非洲大草原嗎？
現實中的李心艾都沒看過幾部電影，就算游戲中要討論相關的，謝安站在導演的立場，完全把演員當工具，李心艾作為女演員也受不了，每次都【心情值降低】。
一般來說，上周目，導演會給李心艾讀故事書。安徒生童話。那時她精神狀態差到退化成小孩子了。
現在兩個人就安靜，發呆。李心艾記得上次她把他推進湖裏了，有點搞笑，以這個作為游戲的最後一次事件。
這次又下大雨了，李心艾沒再傻傻坐在樹下，導演也沒有為了陪她，繼續坐那裏，被李心艾煩不勝煩推進湖。
這周目姑且精神狀態沒差到坐輪椅，但也不想走回去，李心艾指揮著導演背她。
往小路盡頭白色的建築物走去。
大雨洗刷地面，看它落在地上反彈起的水花，都覺得痛。
但建築物在雨中屹立不倒。
導演的體格比起上周目更健壯了，【趴在他身上，覺察到肌肉的起伏】游戲裏是這麽說的。
cg能放大，李心艾有點好奇，【扒開他的領口】，看下面淺小麥色的肌膚。
果然只有臉白啊！
#
還看到了幾乎橫穿他肩胛骨的巨大傷疤。
和各種細小的傷口。
李心艾像趴在別人肩膀上的貓，又去撈了導演的手來看，導演只在這時候發出動靜，調整姿勢，一只手也把她抱得穩穩當當。
手上也有粗糙，以前感覺是白色的像是雕塑的手。
現在雕塑被磕碰、被塗上其他顏色了。
李心艾有點愧疚。
導演自己能拿攝像機的，他第一部就拿得很穩，這對他算工傷嗎？
所有可能幹涉他藝術的事情，他都很神經過敏。
李心艾把他手翻過來。
左手，無名指上有箍死的戒指痕跡。
戒指已經摘下來了，但傷口還留著。消不掉。
她嘆氣。
兩個人結婚了，是會向公眾隱瞞，但乙女游戲的習慣就是到了結局就會結婚啊。
李心艾，不用說，沒履行過妻子的職責，哪怕一天。
她是【如果不是我自願的婚姻，就不要讓我犧牲】的類型。
但謝安在非洲還一直戴著這個戒指，風吹日曬雨淋，手都長大了一些，上面留下傷痕，來見她時卻特地把戒指摘下來。
他是怎麽想的，李心艾想想都想哭。
紙片人也有自己的可愛之處啊。李心艾想。
她兩只手一起環抱住導演的脖子，謝安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但她手臂內側挨著的脖頸卻輕微繃緊了。
裏面血液的流速也肯定加快了。
不是不喜歡的，非常、非常喜歡。
但像以前一直討厭你的，你經常餵她的小鳥，今天你去廣場，她卻主動落在了你的腳邊。
謝安肯定很謹慎。
不知道為什麽，就想保持現狀。
假裝自己沒發現，讓她更靠近一點。
理論上，弄清楚了‘她親近自己’的原理，之後就可以覆制，重覆。
但謝安很難想象李心艾會願意親近自己。
這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突發事件】。
大概一直到婚姻的結束，生命的結束，也只會有這麽一次。
李心艾收緊手臂，又在導演脖子上蹭了蹭。
畢竟住了這麽久療養院了，就算沒坐輪椅，她身體也瘦得可以，謝安表情儼然是要被只剩骨頭的兩條手臂勒死一樣。
其實只是害羞吧。
李心艾笑，她聲音像唱歌，她說：“謝謝，謝謝。”
謝謝導演一直照顧著自己，謝謝導演一直愛著自己。
自己這次應該能成功吧？事業評價很高，而且精神也沒差到上周目那樣——精神病都通過一年半療養院生活治好了！
這麽一想，反倒是導演自己有點夠嗆。
謝安眼下青黑。妻子變成了這樣，他也很不好受。打開內置狀態欄，導演的壓力值一直都是紅的。
心情值已經沒法說了，拍攝全靠氪精神——李心艾【憂郁的氣質】+【女演員的雛形】能吊著她拍攝。
導演更牛逼，只要是拍攝相關日程。
哪怕疲憊值全滿壓力值全滿精神值只有1，只要沒癱瘓，都能打出完美日程。
“我不出軌了。”這種話還是說不出來，也做不到。
她笑，掩蓋心情一樣地，又在導演臉頰上蹭了蹭。
雨下得很大嗎？他好像冷得直發抖。
如果對李心艾，這段是不情願的婚姻。
那對導演這就是活倒黴了！
他有一個，嗯，非常不拘小節的妻子，而他不想離婚，因為即便這樣他也還愛著她。
李心艾說，“雖然我這麽對你。”
蹭蹭。
“不過，我一開始。不管你相不相信，都不是想你痛苦才來找你的。”
謝安說：“你沒有讓我痛苦過。”
背上有著輕微的重量，被雨打濕的小鳥的重量。
謝安每次碰到她，都害怕她會消失。
比常人更模糊的體溫、比常人更輕的身體。
摸到了也覺得沒有摸到，仿佛隨時都要融化，化成泡泡的童話生物。
謝安說：“謝謝你願意和我結婚。”
李心艾非常無法理解，笑了。
很快，迎來結局。
列出李心艾的一項項成就，游戲裏一筆帶過的拿獎杯，結算時竟然出現了cg。
看著自己穿著各種禮服，感覺心情真不錯。
結算看獎杯、看個人的屬性、看社交界面的好感度、看粉絲、看名聲和評價。
她純為拉名聲做的慈善，竟然也算進去了。
最後是a評價。
耶。
就是，關於情感那一欄評價。
簡單的出現了導演的照片。他也有穿黑西裝的樣子吧，（像婚禮現場），不過那張cg是休閑裝，坐在工作室裏，開了燈還是很暗，雜志記者采訪。
亞麻材質的衣服看起來很舒適的樣子。
他面容俊秀，嘴角抿著笑，手放在腿上，依舊像個剛好一點的病人。
他說起李心艾，cg沒有容納他整個側臉，而主要是他側旁的玻璃，那上面反射他的倒影，外面還有小哥拿攝像機來拍。
導演提起李心艾時眼睛閃閃發光。
cg上只有導演一個人。
李心艾的情感結局評價是。
【雖然有不快樂的婚姻。】
那你要她怎麽辦嘛！
#
評價a可以選一份獎勵。
李心艾選【繼承兩項特質】
拿了【清越的美聲】和【憂郁的氣質】。
【（惡之花）】還沒有進化完全，在游戲裏算一項，在現實中可以拆分，李心艾想當一會厭世美少女。
上學的路上，微笑著和別人擦肩而過。
那個人看呆了。
負面特質沒選倒也繼承了，不如說這就是李心艾身上固有的東西。
【愛哭鬼】。它要轉變成【依賴意識】了，最好早做準備。
媽媽在出差，未來也不會經常在她身邊，而且依賴媽媽感覺怪怪的。
李心艾出門前環視房間一圈，裏面的抱抱熊和鱷魚都太大了。
她決定要去買玩偶，一個小小的兔子形狀的就好，她可以隨身帶著它，作為她的依賴對象。
進到班級裏，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一下。
李心艾身材很嬌小，她投胎捏人時就選的小體型，未來搭戲時可能要頭痛一下和男演員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現在，因為魅力值滿點，她看起來就【小小的也很可愛啊】
同學評價欄：【完全是天使。】
和人類不同的物種。
李心艾的眼睛經常低垂著，睫毛輕輕地顫，【好像能幻視到她周邊撲簌簌扇動的白色翅膀】。
透過走廊外樹蔭投射的陽光，每每讓窗沿的同學叫苦。
但落在她身上，也像天使光環的光暈。
李心艾走進來，她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場，沒人特別出聲提醒，但好像整個氣氛為之一變。
就連趴在角落睡覺的學生也會突然擡起頭來。
而今天她有點不一樣，【憂郁的氣質】發作，她看上去突然成熟一些了。
經過同學時，靠近她的人，猛地往後一抽，和她移開距離。
害怕碰到她，她就會嘩啦一下碎掉。
她看上去突然有了種古典，classic的感覺。
像博物館裏的古典名畫、雕塑、站在窗簾後的女幽靈。
她的呼吸輕輕的。
雖然聽不到也觸不到，但好像能感覺到。
就是她靠近並從他身前走過的那一小會。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隨著她的呼吸被帶走了。
李心艾附近的人全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好像在守護一種現象。
李心艾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包，舒展手腳——小小的可愛生物在動彈。
教室裏又活過來。
同學說話，站著，時不時瞟一眼李心艾。
她走在街上，會有【一條街的人都在看她】的成就，但也是走過才有。
之所以一進教室，就能被所有人註意到，是因為他們已經相處好幾個月了。
【魅力值滿值】天然發揮著作用。
一個班三四十人。
李心艾撐著臉看窗外。
全都是她的【粉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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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評價欄：【完全是天使。】◎
凝視深淵者, 深淵也凝視著她。長久與惡龍搏鬥，自身亦成惡龍。
李心艾精神壓力很大，她扮演的偵探在追查犯人的過程中, 被不無親昵地戲弄, 總好像還留了情絲，努力也抓不住他的衣角, 時不時在下雨天的街道隔街對望。
又看了很多屍體和聽了故事。最後甚至被懷疑自己就是犯人, 她自己也開始困惑了，她真正的過去是對誰都不能說的, 證人也遠在千裏之外。
只有李心艾一個人記得並查明真相。
那，是不是，自己才是病人呢？自己的記憶都是假的。
自己既然這麽可疑，都被警方懷疑了, 自然自己就是有罪的了。
一般不至於這樣, 但李心艾在和殺手的交流中, 有點被他催眠了——說話的方式，布置場景的元素、慢慢, 慢慢在身邊搖的手指。
和最重要的，他身上的氣息。
李心艾當然不會喝他給的東西, 交換茶杯都不會，辦公室裏如果有熏香她也會屏住呼吸。
但如果是他身上淡淡的，像非洲野性古老氣息的熏香，近距離就很難抑制住不吸入。
那感覺很適合他啊，香氣中蘊含著血腥味, 而且熏香這種, 在他衣服上, 他是親身接觸。
如果她都會中招, 那他早被毒死了。
可他確實下在那裏，就在來赴會前，精心灑在襯衫上。還是基督山伯爵那個故事。他早前做過毒物訓練。貼身接觸也不會有事。
不如說只會讓他熏熏然。更加陶醉。
而對李心艾，這毒只是聞到，就足夠影響她了。
這種訓練是專門為了李心艾準備的。
在那之前，他殺人殺得很精準，磨得鋥亮的小刀，一下刺入人的心臟，沒有多餘的動作。
同樣的小刀他買了整整一箱。因為連環殺人事件，廠家都快倒閉了。
而為了她，他有閑心做訓練，像參加宴會一樣精心準備——而她也確實中招了。
李心艾當然就被影響了。
她本來也不是完全走在正道上的偵探，為了追查有很多手段，像黑色電影裏的主角。
逐漸和犯人同化，一個人淩晨三點在工作室裏，不開燈，坐在沙發上發呆。
茶幾上，裝了一半酒的玻璃杯，反射窗外的燈光，黃色的光暈，照亮她的手。
還有李心艾在洗手間裏，呆呆的，狹小的洗手間，臺架用的是深綠色，讓人想到精神病院的制服。
燈光從上面灑在李心艾頭頂，照得她下巴特別細瘦，臉特別蒼白。
她精神狀態不好，顯而易見。
而她深深的眼睛盯著鏡子，頭發淩亂。
偵探伸手，按自己的臉。
手掌往下滑動，帶下來幾根發絲。
她毫無預兆地哭出來。
就是那次，李心艾和導演又吵架了。
他又在折磨她，狹小的衛生間布景裏，李心艾把毛巾往導演的方向扔。
她沒有顧及到【不可以傷害他】，扔毛巾，單純是因為那個最順手，因為下一步她開始扔櫃臺上的瓶瓶罐罐了。攝像助理趕緊上來攔。
一個小玻璃瓶蹭著導演的額角飛出去，第二個緊隨其後，砸中之前只是蹭到的地方。
玻璃瓶落到地上炸成碎片，裏面的乳液發出聲音往外流，劇組沒有人敢說話。
導演捂著出血的額角。
再往旁邊偏一點，砸中太陽穴，會出大事。
他用還幹凈的毛巾捂住那塊，說“我去清理一下。”
暫時離開衛生間。
李心艾覺得神清氣爽。
她在游戲界面選了【拿東西扔他】，結果壓力降低了，自控提高了！！
和導演在一起時，他把她當道具，自控沒有提高過。
現在她總算不是快要崩潰了。壓力條變成了紫色。
她心情很良好地繼續和他拍戲（導演說去處理一下，就真的只是去處理一下，不流血了，傷口還紅腫，就繼續拍）
他以前被她用膝蓋撞掉牙齒。
也是面不改色，說繼續的來著。
那之後又發生過很多次。
連攝像組人員都嘆為觀止，直言沒有見過這樣的導演與女演員。
“相互折磨，完全是相互折磨。”
如果說其他劇組，是攜手並進。
到了那兩人，完全是在一條狹小的路上，下面就流著巖漿，並且沒有護欄，揪著對方的頭發，互相踢打（主要是李心艾在踢打，但導演只要存在，就會給她造成持續魔法傷害）
跌跌撞撞往前，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但這樣互相折磨，做出的成品竟然是完美的。
李心艾在劇組很少睡覺，導演一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一小時，就這樣拍了三個星期，每天看他通紅的眼睛，李心艾都懷疑他會猝死。
以前油畫美少年的形象蕩然無存，說到底，二十多歲還能稱之為美少年嗎？
而李心艾一天的睡眠時間也在三，四個小時之間徘徊，疲憊值的槽就沒有從紫色下去過，經常是代表危險的粉紅。
疲憊值滿了後，壓力值就會漲得飛快。
導致她時不時就要痛揍導演一頓，可能也沒有一頓那麽多，
但至少也是一下，每天都有一下，來發洩壓力。才能夠繼續。
回到家，呼一口氣，直接倒在玄關入睡。
什麽卸妝啊保養啊，都沒有這回事，衣服都不換的。
都是後來在化妝室裏呼呼大睡的時候，化妝師幫她上的護膚品。
這樣子高壓，都讓其他劇組人員認為，如果這樣子還不能成功，那麽他們也不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實在是太卷了，她們不是之前一窮二白的人啊，兩個人都有很深厚的積累。
李心艾離真正的大明星，可能就差一個獎杯。
目標是游戲裏的大獎，唉，自己說，真不好意思，其實就是奧斯卡啦！
論藝術性的話，可能是歐洲三大要好一些，但不管是屏幕前的李心艾還是中國國民。
都更認奧斯卡。公關費都花了五百萬。美元。
驚悚片題材，拿奧斯卡其實也不算是沒有先例。兩人的名聲都開始瘋狂upupup，只要這個獎杯到手，李心艾稱號欄的【類型片演員】就可以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奧斯卡影後】！
屏幕前李心艾簡直要雙手合十，上輩子好像真的沒拿到過。
有了這個，這局的評分會很高的。
沒有到手。
啊。沒有到手。
那我公關費是打了水漂了嗎？她睜大眼睛，簡直想讓公司把錢還回來。
但這部電影商業上是大賺特賺，席卷全球，並且因為是驚悚片的題材，還是抓壞人這麽經典的故事，所以也進了中國的院線。
大家又在屏幕上見到了李心艾。
蒼白，淋了水，發抖，眼睛幽深，凝視著攝像頭。她說話好像鬼魂在悠悠嘆息。
“風情萬種啊。”一個走出影院的觀眾感慨。
他正在被午夜場的記者攔住采訪。
這句話後續出現在幾乎所有關於這部電影的新聞稿中。
李心艾的魅力算是被蓋了章了。
區別於現在所有女演員的，幽深的魅力。
那就可以繼續拍，沒有追加投入的廠商都後悔死了，大家現在已經對導演和李心艾的持續合作見怪不怪了
“就是有那種類型的導演吧。”
“黑澤明也經常用同樣的班底。”
他們相信導演首先是愛上了作為女演員的李心艾。再也不說他戀愛腦和假公濟私了。
導演不斷拍她，挖掘出她每一面的美，這就是他攝影的主題。這種美也是藝術性的，很難說能不能被所有大眾接受。
《農神食子》也是藝術品啊，但大家看著，不會覺得裏面的人漂亮吧。
導演拍李心艾的很多鏡頭，簡直讓人沒法忍受，從上往下打光，攝像頭從下往上拍。
換一個人來就是災難現場，慶幸的是他沒對李心艾說“你能不能普通一點”之類的話。魅力值滿值的意思就是普通不了，不管從什麽角度拍她都是美的。
正因如此，導演在深入挖掘人性的時候才像是開采鉆石，每個切面都閃爍著光澤，換一個人早就被觀眾抵制了。
他還可以接著挖掘下去，在導演的拍攝中，李心艾基本都是被害者，很神經質，還會加害他人，這可能就是他心目中她的形象吧。
#
在下一部片裏面。
歷史傳記片。奧斯卡很愛這種題材，李心艾演一個有名的【惡女】。
毒害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丈夫和父親，與兒子□□，並試圖謀害他得到權利。
有很多情人，為其中的某一任傾倒，卻眼睜睜看著他因為‘與王太後私通’被拖出去殺掉。
把女兒幽禁起來在高塔上十幾年，沒去看她一眼。
“感覺是很多童話裏【王後】的原型啊。”
導演卻把她拍得像受害者，倒沒有一個真正的‘罪魁禍首’逼著她做事啦，但她總是很茫然的樣子。
甚至中間被叛軍包圍，她坐在沙地上，著華服，黑發蜿蜒下來鋪在雪白的肩頸上，眼神也還是模糊的。
不具體看著某個人，像霧氣。
那次叛亂沒有詳細說。非常突如其來！
只是大概表示在她們的勾心鬥角、和鄰國的鬥爭之外，不管是哪邊國家都民不聊生。
像用華貴掛毯裝飾的宮廷，突然撕開一角，原來墻面早就裂了，外面正燃著大火。
裏面的人卻渾然不覺，他們跟李心艾一樣茫然，靜靜註視著外面。
叛亂還是被鎮壓下來，這一節總體五分鐘不到，然後李心艾又回到宮廷裏去。
有外交、政治、權利鬥爭要讓她擔心。
但看到這個的人，就不會奇怪最後她的悲劇了。
她沒有被自己的兒子殺死，國王甚至死在她前面，她是被憤怒的群眾押上囚車，被關押，在法庭接受了屈辱的判決，然後上斷頭臺的。
李心艾覺得這其中有點宿命論，實際上，其他人拍這個角色，都是把她作為革命的小配角——美艷、惡毒、高貴，被推上斷頭臺。
只有導演長篇拍她，重點還不在【艷史】而是在權利鬥爭！
鬥爭有什麽用啊。那個王朝是註定被推翻的。
感覺導演在從高處俯瞰這部電影，像真人擺弄桌子上的玩具宮殿，她們做得一切都很虛無。
但導演還認真拍了這麽一部片子才是最可笑的。這是他的行為藝術吧。他是不是覺得她也該上斷頭臺啊？
李心艾很難維持他要的那種【空茫的眼神】，大哥她只繼承了演技百分之十，哪裏拿得出奧斯卡影後的水準！
但她確實作為現代人，甚至作為玩家，游離在劇本之外，又確實參與在其中。
如果說王太後玩的權利游戲空虛無意義，她在游戲裏忍受導演的折磨，一樣無意義，要換算再換算才能變成現實中李心艾要的資源。
可她現在實在沒什麽其他事好做。
李心艾打起精神，那就拍唄，壓力值十年如一日的狂漲，她在紫色時松一口氣，一上升到粉紅色【你快要精神崩潰】就開始毫不留情地痛打導演。
真的扇他巴掌。
莫名其妙打人不太好，但只要和導演共事一天他就一定能做出傻x事來！
當然不是在劇組，休息的間隙，李心艾深呼吸，扯著他的領子來到洗手間，然後爆發。
現在大家都不太去洗手間了。
好萊塢可能很開放，但他們幹的可比【在洗手間做/愛】過分多了。
導演一般就垂著頭，默默接受。他是下午，一邊臉頰紅腫，嘴角出血，也能面不改色繼續工作的人。
他應該是覺得這樣能讓李心艾正常工作吧。
當然，導演也不是對誰都會這樣的，前面有說他連準罪犯都拉來當演員，但如果對方要把情緒發洩到他身上，他就會覺得‘太麻煩’而把ta趕出去。
而劇組裏的其他人完全提心吊膽。
不過李心艾之後告訴他們，還有更過分的。
她罷演了。
壓力值已經沒法看了，心情downdowndown，李心艾還不想這個檔這麽快就進精神病院。
什麽療養院，說得好聽，不就是精神病院嗎。
那天那場戲，她靜靜站在木臺後，接受審判，被說自己強/奸了她八歲大的幼子。
而她只是默默的接受著，等待哪怕早一秒鐘也好的死刑臺判決。
那一幕造成的精神壓力太大，尤其導演見鬼的真的帶來一個八歲小孩！
李心艾在木臺後站不下去了，她兩只手撐著臺面，眼神放空，做出一個舉手投降的姿勢。
攝像師驚詫地看著她。
李心艾轉頭看導演，她說我不拍了。
導演看她。
按李心艾經驗，這b崽子很快要拿合同出來了，李心艾迅速改口，在輸入框打，“今天沒法拍。”
“嗯，讓我休息一天吧，一天後我會調整好狀態的。應該。”
她說完就直直看向導演，這方面還是給他尊重，導演說可以離開才會離開（話雖如此，會提出這種要求的女演員，很難被認為對導演有什麽尊重）。
謝安看她，這周目之前，李心艾沒有對他顯示出那種傾向，不過他可能發現了什麽。
他很困惑，說“你很恨我嗎？”
旁邊的人恨不得沒有耳朵。
“啊？”李心艾的表現就現實多了。
比較起來導演比較像戀愛腦，在劇組說這個，會讓工作夥伴們都很尷尬。
她說“沒有啊。”
上周目才可能恨他，這周目，“我只是討厭你而已。”
導演楞住。
大家都楞住。李心艾對他們點點頭，還穿著戲服就走開了。
她穿著那身，也能找到男人的嘛。
#
李心艾後來想了想，上周目之所以那樣，是因為她表現出自己混蛋一面表現得太晚了！
求婚後才出軌你不是肯定挨罵。
導演也莫名其妙，嗯，因為【好感度滿值】，不和她離婚。這麽想想他也挺慘的。
被游戲操控的數據。
這周目已經到了必須【調整心情】的時候，她就把這一幕暴/露出去，那導演也不至於和她表白了！
想到就做，做的真是輕松愉快。
在瑪麗的幫助下，依舊沒有被註意的找了兩個男人，搞了三次，把壓力值壓到黃色接近深綠，李心艾笑著和瑪麗告別。
她被瑪麗開車送回家。
什麽？這周目明明連經紀人都沒有，瑪麗是怎麽遇見的？
她就是上部電影那個幕後黑手戀姐癖妹妹啊。
在好萊塢混出頭了，就很容易和瑪麗合作。
李心艾這周目都演那種！爆米花片子了，瑪麗這個文藝少女還是迷她迷得死去活來。
說“喜歡你的每一部電影。”
這算出軌吧，李心艾回去卻松了一口氣。
導演站在門口附近等她，車子掠過他開進去，透過車窗看見他一直在看她。
他一定等了很久、很久了，說到底他會在外面站那麽久就很怪，大家都看他，他不喜歡人群。
從他臉上的神情，李心艾知道，他一定知道她去幹什麽了。
#
電影上映時李心艾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是二十六？放映期橫跨年尾年初。
公關費翻倍了，拿個奧斯卡，就不一樣了。
真的拿了。
網上也有罵的，但總體來說【實至名歸】。
李心艾走上了頒獎臺，“嗯，謝謝。”
公司當然給她準備了稿子，好長一段，雙語的，她是第一個登上這個位置的華人女演員，反正在游戲裏是。
要先用中文講一遍，再用英語，著重感謝和她合作的公司和業內知名人士。
不過李心艾這是在玩游戲啊！
有選項說【按稿子讀】，她選【自由發揮】，在對話框上輸。
“很痛苦，但是謝謝。”
李心艾單手拿著獎杯，揮舞。“主要是感謝我自己。”
觀眾目瞪口呆。
#
李心艾被說太狂了，當然！
第二天新聞出來名聲下降30點，但名氣上升了，畢竟拿了奧斯卡嘛。
而且她二十幾歲，又是個，嗯，非常有魅力的女生，所以狂妄一下也好。
很多人仰著頭，期盼她狂妄過度掉下來，在她掉下來前，會拼命吹捧她。
李心艾覺得這周目前期不順，但到同樣的時間點，真是超過上周目太多——成就都差不多，精神狀態真穩定！
她是擺爛了，不準備做賢妻良母，或者試圖吻合乙女游戲的【健康戀愛關系】了。
就很爽。
導演還是向她表白了。
他說“我還是喜歡你。”
這家夥！看出來李心艾之前做的努力了。
“嗯？可以嗎？”李心艾說。“我一定會讓你很痛苦的。”
她此時已經放下心，這周目【李心艾】沒把導演當精神寄托，她把他當【機械降神】，總之只要聽他的話一直走下去就能成功了，不管其他人再怎麽說都一樣。
【李心艾】和導演是綁定在一起的，如果他突然結婚了或者用其他的女演員，她反而會精神緊張。
她在片場都可以痛打他——說真的，如果不是游戲沒那個屬性，李心艾【施虐狂】的特質都要跳出來了。
在一起沒什麽不好啊，很好的，能找更多樂子。
“但是。”李心艾說，“我們不能結婚，也不要對外面說正式交往。”
不然【李心艾】會被罵死的。
其實她現在幹的事也很人渣。但導演竟然眼睛發亮。
對他來說把愛說出口，就沒指望過回應。
他每呼吸一次，眼睛裏就多潛伏一些光點。
李心艾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她說：“然後我也不會為了你改變自己的。嗯。”
也不用說得那麽明白吧。
導演點頭。
這人應該沒指望交往後，再改變李心艾，他知道她是什麽人。
就是說比起吃到只給他一點的糖果，沒有糖肯定更慘啊。
李心艾點頭，說：“好，OK，那就成交。”
deal。
然後？然後李心艾都快被罵死了，謝安不幹工作的場合，不管是公開還是私下，都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他根本不管媒體的，一般也沒有媒體拍他。
導演不在人前是一回事，還有公司會公關掉他的新聞。但李心艾的價值很高，公關費用不管用，關於她的都是大新聞，閃光燈就連連拍。
兩人之間，是李心艾知道導演喜歡她，李心艾也說了她喜歡導演，游戲女主角只能說這話！
但他們沒法交往，至少沒法對外宣布正式交往，更別提結婚。
游戲女主角是可以說這種話的，因為兩人現在的公眾人物身份，要考慮更多。
這放在游戲裏面，是長長的，很虐的潛伏期，【為了彼此的事業做犧牲。】《真相是假》。
搞不好最後還要女主角忍無可忍，說“我很累”，來個追妻火葬場。
但李心艾真的爽飛了！
只要不爆出新聞，【李心艾】的心情值就不會下降太多。
也可以繼續使用那種解壓方式，唯一的缺點是有時會跳出【內心不安】的buff。壓力上升，心情下降。
唉，游戲裏的畢竟也是她自己，不把導演當做游戲人物，當現實中被她吊著的人，當然會不安啊。
李心艾發現自己還是很有原則的，真是甜蜜的苦惱。
對，就是吊著他。
這是圈裏的一致意見，後來延續到圈外了。
導演當然沒有說“我喜歡她。”在公開場合，那他不成腦癱了。這就是逼迫李心艾就範啊。導演就是經常跟著她，偶爾接受采訪。他自己電影的宣傳都不跑，問問題永遠不回答，連時代雜志的采訪都推了。
但說起李心艾的話題就滔滔不絕。
他說：“李心艾是很好的女演員啊。”
“最出色，最優秀的……”眼神發亮，“對我來說。”
采訪視頻流出，莫名其妙火了，網友說他眼睛裏都有光。
而李心艾可能確實是很出色的女演員，這點沒得黑，看她出道以來的履歷，【簡直是藝術家。】
但值不值得導演這麽喜歡呢？又要打個問號了。
【在私德上還是有點，有點……】
【你想說私生活吧，幹嘛要討論演員的私生活？】
【李心艾】很會玩，很愛玩，屏幕前的她只是點點點，不知道游戲裏的她具體是怎麽做的，後來瑪麗帶著她，連那種聚會都去過了，除了不玩毒/品，s/m，其他的都玩過了。
精神值相當穩定，瑪麗來接她，李心艾上車之前，就會對導演揮手說再見。
這一幕被拍下來，掀起軒然大波，業內也對李心艾頗有微詞。
之前知道兩人之間有點那個，但這是第一次擺在臺面上來。
甚至公司裏的人都找李心艾談話了，突發事件界面是李心艾坐在辦公室裏，她可以操作後，做的第一個動作是對他們豎中指，說piss off。滾。
關你們什麽事？
其實就算是導演表白之後，拍起電影來，他傻x操作還是一套一套的。
但這周目李心艾又沒依賴他，所以可以接受。
她覺得就算跟他正式交往，也必須得找個辦法把壓力值降下去，不然遲早得進精神病院。
那些高管表現得多麽痛心疾首，一時間竟然都講起道德來了！
實際上，他們跟導演交往的第一天，肯定就要出軌。
導演喜歡她啊。表現的特別特別明顯，李心艾不喜歡他，也表現的特別明顯。
準確來說是微笑著，感覺他湊過來對自己也有好處，所以不推開。
這就叫吊著他啊！
網友們痛心疾首，罵都罵過三輪了，主要是國內網友。
不過李心艾死性不改，她一部電影六七個月才能上線。到時候誰還管緋聞啊？
又不上電視劇不上綜藝，她代言的品牌，莫名其妙的……這種新聞，反而【提升了她在目標群眾中的形象。】
也不算她違約。所以就是don't care。
罵都罵累了。
導演死性不改，每次提起李心艾就微笑，說“第一部電影就遇見她，和她合作，真的是太好了。”
【他說到李心艾就會笑哎。】
且十年如一日，拍李心艾做主角的電影。
都不是女主角哦，是電影的絕對主角。
網友吐槽【都第八部了，平均一步兩小時，十六個小時，我一口氣看下來，看都看膩了，他拍了多少年了？】
【對其他演員看都不看一眼。】
哪怕是李心艾壓力最大的時候，真的不能拍戲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
【他寧願拍非洲動物的紀錄片，都不讓其他人當主角。】
罵李心艾的一開始是路人，後來多了很多其他明星的粉絲，【你占用資源了懂不懂？】
還有【為什麽導演那麽容易被pua啊？】
【能不能清醒一點。】
【腦殘。】
哀其不幸，恨其不爭，最後反噬，反過來罵導演【舔狗。】
主要是國內的男的罵。
【……一般不都是導演潛規則出軌女演員嗎？】
你這樣搞得我們很難做好不好？形成了對比。
但是，說一萬遍，這畢竟是別人的事。
後來提起來就是【尊重祝福】了。
有陰暗的人，會說，【導演以後提不動攝像機了，肯定會被李心艾丟掉。】
這樣子，李心艾還是進了療養院。
她對此沒什麽好說，磨損過度了嘛。
有次沒好好看壓力槽就是這樣子，拍導演的電影一直都是走鋼絲。
她對療養院是老熟人了。在那之前就和瑪麗說過，自己有天會住在“有花園，有湖泊，有草坪，有白色柵欄的地方。”
當時瑪麗還笑，覺得“莊園裝修成那樣子，很夢幻啊。”心艾還像小孩子呢。
後來瑪麗來療養院探望她，直接就哭了。
面板裏瑪麗對導演的好感度是負六十，都到痛恨了。
上周目【李心艾】對導演都沒這樣呢！
導演過來看她，今年李心艾二十八歲，接近游戲結算的三十歲了。
對女演員來說，不，對所有演員來說，她都是要到頂了。
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她，都會提起她，都至少看過一部她的電影。
可能之後她的統治力會衰退，但再過二十年，回憶起那個時間點，她就是那個時代的一張名片。
“這些都要感謝你。”李心艾說，她也不是不感激的啦。把導演當攻略對象才會覺得他神經病，但如果當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為她做這麽多，【李心艾】遇上他，完全上輩子燒高香。
她把他當陌生人，一個游戲自動提供的作弊插件才可以這麽說。
不知道導演有沒有理解這一點，他的眼睛閃動一下，裏面折射出痛苦。
進精神病院後，李心艾可以在對話框輸入游戲相關的事情了。他們把這當做她的幻想，但幻想中也反映了她心中的現實。
導演這一年半在非洲拍獅子，大象遷徙，和鴕鳥。
電視上見他稍微黑了一點，現實中竟然一如既往白皙。
很安靜的樣子，坐在湖邊，好像隨時都會消失的美少年。
兩只手一起包住李心艾的手。
他看起來很困擾，如果先看他，可能以為他才是病人。
兩個人不怎麽說話，也沒什麽好說的，基本沒有共同話題。
以前一起拍戲還能聊聊劇組，現在聽導演講非洲大草原嗎？
現實中的李心艾都沒看過幾部電影，就算游戲中要討論相關的，謝安站在導演的立場，完全把演員當工具，李心艾作為女演員也受不了，每次都【心情值降低】。
一般來說，上周目，導演會給李心艾讀故事書。安徒生童話。那時她精神狀態差到退化成小孩子了。
現在兩個人就安靜，發呆。李心艾記得上次她把他推進湖裏了，有點搞笑，以這個作為游戲的最後一次事件。
這次又下大雨了，李心艾沒再傻傻坐在樹下，導演也沒有為了陪她，繼續坐那裏，被李心艾煩不勝煩推進湖。
這周目姑且精神狀態沒差到坐輪椅，但也不想走回去，李心艾指揮著導演背她。
往小路盡頭白色的建築物走去。
大雨洗刷地面，看它落在地上反彈起的水花，都覺得痛。
但建築物在雨中屹立不倒。
導演的體格比起上周目更健壯了，【趴在他身上，覺察到肌肉的起伏】游戲裏是這麽說的。
cg能放大，李心艾有點好奇，【扒開他的領口】，看下面淺小麥色的肌膚。
果然只有臉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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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到了幾乎橫穿他肩胛骨的巨大傷疤。
和各種細小的傷口。
李心艾像趴在別人肩膀上的貓，又去撈了導演的手來看，導演只在這時候發出動靜，調整姿勢，一只手也把她抱得穩穩當當。
手上也有粗糙，以前感覺是白色的像是雕塑的手。
現在雕塑被磕碰、被塗上其他顏色了。
李心艾有點愧疚。
導演自己能拿攝像機的，他第一部就拿得很穩，這對他算工傷嗎？
所有可能幹涉他藝術的事情，他都很神經過敏。
李心艾把他手翻過來。
左手，無名指上有箍死的戒指痕跡。
戒指已經摘下來了，但傷口還留著。消不掉。
她嘆氣。
兩個人結婚了，是會向公眾隱瞞，但乙女游戲的習慣就是到了結局就會結婚啊。
李心艾，不用說，沒履行過妻子的職責，哪怕一天。
她是【如果不是我自願的婚姻，就不要讓我犧牲】的類型。
但謝安在非洲還一直戴著這個戒指，風吹日曬雨淋，手都長大了一些，上面留下傷痕，來見她時卻特地把戒指摘下來。
他是怎麽想的，李心艾想想都想哭。
紙片人也有自己的可愛之處啊。李心艾想。
她兩只手一起環抱住導演的脖子，謝安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但她手臂內側挨著的脖頸卻輕微繃緊了。
裏面血液的流速也肯定加快了。
不是不喜歡的，非常、非常喜歡。
但像以前一直討厭你的，你經常餵她的小鳥，今天你去廣場，她卻主動落在了你的腳邊。
謝安肯定很謹慎。
不知道為什麽，就想保持現狀。
假裝自己沒發現，讓她更靠近一點。
理論上，弄清楚了‘她親近自己’的原理，之後就可以覆制，重覆。
但謝安很難想象李心艾會願意親近自己。
這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突發事件】。
大概一直到婚姻的結束，生命的結束，也只會有這麽一次。
李心艾收緊手臂，又在導演脖子上蹭了蹭。
畢竟住了這麽久療養院了，就算沒坐輪椅，她身體也瘦得可以，謝安表情儼然是要被只剩骨頭的兩條手臂勒死一樣。
其實只是害羞吧。
李心艾笑，她聲音像唱歌，她說：“謝謝，謝謝。”
謝謝導演一直照顧著自己，謝謝導演一直愛著自己。
自己這次應該能成功吧？事業評價很高，而且精神也沒差到上周目那樣——精神病都通過一年半療養院生活治好了！
這麽一想，反倒是導演自己有點夠嗆。
謝安眼下青黑。妻子變成了這樣，他也很不好受。打開內置狀態欄，導演的壓力值一直都是紅的。
心情值已經沒法說了，拍攝全靠氪精神——李心艾【憂郁的氣質】+【女演員的雛形】能吊著她拍攝。
導演更牛逼，只要是拍攝相關日程。
哪怕疲憊值全滿壓力值全滿精神值只有1，只要沒癱瘓，都能打出完美日程。
“我不出軌了。”這種話還是說不出來，也做不到。
她笑，掩蓋心情一樣地，又在導演臉頰上蹭了蹭。
雨下得很大嗎？他好像冷得直發抖。
如果對李心艾，這段是不情願的婚姻。
那對導演這就是活倒黴了！
他有一個，嗯，非常不拘小節的妻子，而他不想離婚，因為即便這樣他也還愛著她。
李心艾說，“雖然我這麽對你。”
蹭蹭。
“不過，我一開始。不管你相不相信，都不是想你痛苦才來找你的。”
謝安說：“你沒有讓我痛苦過。”
背上有著輕微的重量，被雨打濕的小鳥的重量。
謝安每次碰到她，都害怕她會消失。
比常人更模糊的體溫、比常人更輕的身體。
摸到了也覺得沒有摸到，仿佛隨時都要融化，化成泡泡的童話生物。
謝安說：“謝謝你願意和我結婚。”
李心艾非常無法理解，笑了。
很快，迎來結局。
列出李心艾的一項項成就，游戲裏一筆帶過的拿獎杯，結算時竟然出現了cg。
看著自己穿著各種禮服，感覺心情真不錯。
結算看獎杯、看個人的屬性、看社交界面的好感度、看粉絲、看名聲和評價。
她純為拉名聲做的慈善，竟然也算進去了。
最後是a評價。
耶。
就是，關於情感那一欄評價。
簡單的出現了導演的照片。他也有穿黑西裝的樣子吧，（像婚禮現場），不過那張cg是休閑裝，坐在工作室裏，開了燈還是很暗，雜志記者采訪。
亞麻材質的衣服看起來很舒適的樣子。
他面容俊秀，嘴角抿著笑，手放在腿上，依舊像個剛好一點的病人。
他說起李心艾，cg沒有容納他整個側臉，而主要是他側旁的玻璃，那上面反射他的倒影，外面還有小哥拿攝像機來拍。
導演提起李心艾時眼睛閃閃發光。
cg上只有導演一個人。
李心艾的情感結局評價是。
【雖然有不快樂的婚姻。】
那你要她怎麽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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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價a可以選一份獎勵。
李心艾選【繼承兩項特質】
拿了【清越的美聲】和【憂郁的氣質】。
【（惡之花）】還沒有進化完全，在游戲裏算一項，在現實中可以拆分，李心艾想當一會厭世美少女。
上學的路上，微笑著和別人擦肩而過。
那個人看呆了。
負面特質沒選倒也繼承了，不如說這就是李心艾身上固有的東西。
【愛哭鬼】。它要轉變成【依賴意識】了，最好早做準備。
媽媽在出差，未來也不會經常在她身邊，而且依賴媽媽感覺怪怪的。
李心艾出門前環視房間一圈，裏面的抱抱熊和鱷魚都太大了。
她決定要去買玩偶，一個小小的兔子形狀的就好，她可以隨身帶著它，作為她的依賴對象。
進到班級裏，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一下。
李心艾身材很嬌小，她投胎捏人時就選的小體型，未來搭戲時可能要頭痛一下和男演員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現在，因為魅力值滿點，她看起來就【小小的也很可愛啊】
同學評價欄：【完全是天使。】
和人類不同的物種。
李心艾的眼睛經常低垂著，睫毛輕輕地顫，【好像能幻視到她周邊撲簌簌扇動的白色翅膀】。
透過走廊外樹蔭投射的陽光，每每讓窗沿的同學叫苦。
但落在她身上，也像天使光環的光暈。
李心艾走進來，她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場，沒人特別出聲提醒，但好像整個氣氛為之一變。
就連趴在角落睡覺的學生也會突然擡起頭來。
而今天她有點不一樣，【憂郁的氣質】發作，她看上去突然成熟一些了。
經過同學時，靠近她的人，猛地往後一抽，和她移開距離。
害怕碰到她，她就會嘩啦一下碎掉。
她看上去突然有了種古典，classic的感覺。
像博物館裏的古典名畫、雕塑、站在窗簾後的女幽靈。
她的呼吸輕輕的。
雖然聽不到也觸不到，但好像能感覺到。
就是她靠近並從他身前走過的那一小會。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隨著她的呼吸被帶走了。
李心艾附近的人全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好像在守護一種現象。
李心艾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包，舒展手腳——小小的可愛生物在動彈。
教室裏又活過來。
同學說話，站著，時不時瞟一眼李心艾。
她走在街上，會有【一條街的人都在看她】的成就，但也是走過才有。
之所以一進教室，就能被所有人註意到，是因為他們已經相處好幾個月了。
【魅力值滿值】天然發揮著作用。
一個班三四十人。
李心艾撐著臉看窗外。
全都是她的【粉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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